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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风筝寄情话相思（第1页）

一刻钟后，院门再响，“啪啪”砸门，扰得柳玉梨再无法静心，墨滴落在纸面，整篇经文都给毁了，更添气闷。

“小杏，哪个在外头？”

她扬声喊话，小杏在院门口嚷道：“是风筝的主人派了婢女来寻，瞧着是落在咱院儿里了。”

仆妇领了人入内捡风筝，柳玉梨隔着窗也看见了来人，立于小杏边上，言笑晏晏的一个圆脸婢子，一团喜气的小姑娘。

轻笑摇头，暗道自己还是心浮气躁了，正要提笔重新抄写，就见送人回来的小杏蹑手蹑脚的，不由问道：“怎么了，这般小心，在自己院儿里也跟做贼似得！”

小杏“嘘”了一声，一想，也对，屋里说话，外头也听不见，于是喜道：“是顾公子的婢女，特意把风筝落在咱院里的！刚刚小喜儿来，与奴婢说悄悄话了，顾公子如今就在茶楼等着，要见小姐一面。”

柳玉梨双眸微瞠，讶然问道：“那小婢是顾毓衍的人？”

顾毓衍，顾家长子嫡孙，当今天子的伴读。

当初柳玉梨与那位“齐公子”相遇时，边上便有他。

叹口气，她道：“如今可不好出门。”

努努嘴，外头仆妇眼睛时不时往屋里看，见着柳玉梨临窗写字，方继续在外碎嘴。

小杏眼珠一转，计上心来，嬉笑道：“奴婢身量与小姐相当，小姐自去，奴婢杵在这儿当幌子！”

柳玉梨蹙眉：“不行，若叫她们瞧出端倪，看秦氏不借题发挥，上午没能打了你，再捉到，可要仔细你的皮！”

小杏扭着身子，就是不依，非要小姐出去见上一见，借此问清这婚事到底是个什么玄机，总不能两眼一抹黑的就嫁出去。

柳玉梨被她磨了小半个时辰，耳膜都要裂了，只能举手投降：“好了，好了，我去！只是情况若不对，你就直说我去见谁——到如今这地步，什么名声不名声，顾得了命，顾不了名了！”

小杏特意换了身府里小姐们才穿的绸缎衣裳来，这还是小姐压箱底的好衣裳，就为蒙蔽外头那群碎嘴的仆妇，还连连保证自己会随机应变，不会傻乎乎等着挨打，柳玉梨才算松了口气，瞅着机会翻墙而出——她身手灵活，比小杏可敏捷的多。

柳府在巷子深处，附近俱都是官宦宅邸，少有贩夫走卒，街上连行人都没几个，低头驼背行色匆匆，是以，这深冬黄昏的街头，格外荒凉萧条。

这里离约定好的茶馆并不算远，柳玉梨一路疾走，被风吹的双颊没了血色，冷沁沁的，配上凌乱的发，灰扑扑的棉袄，落魄潦倒，却衬得容颜愈发清秀纯纯。

楼上一直注意街上动静的男子见了她，心头微跳，与边儿上肃然端坐的秀气男子道：“陛下，柳姑娘来了。”

被喊作“陛下”的，除了当朝皇帝戚少渊再无别个，此时听男子劝解，拧着眉头：“予漓……她会不会恨朕？”

顾毓衍叹口气，一贯冷清的神色，在面对戚少渊时，稍稍冰融：“柳姑娘性子和软，您的逼不得已，她自能理解。既然皇上看重柳姑娘，就莫要因一个逆贼，负了这相识一场的情分。”

柳玉梨在茶馆中左右相顾，并未在常坐之地看见熟人，还当自己晚来，人已经走了，哪料一回身，险些贴在顾毓衍身上，黑着脸后退几步，对这冰块道：“叫我来何事？”

她与“齐兄”认识的第一面，他身边便站着个顾毓衍，他字“予漓”，与她名字谐音，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俩人气场极其不合，总归没一次正眼相看的时候。

按理说，顾毓衍气质出尘，容颜疏朗精致，柳玉梨自诩阅人无数，也未见过如他一般贵气清傲的男子，便是一身布衣，人群中也如鹤立鸡群，那一身如谪仙般清灵的气息，是如何也隐藏不掉，湛然立于人群中，便是春风般和煦的齐兄，也压不过他分毫去。

可，柳玉梨怕他。

他那一双眼睛，深邃、清冽，冷冰冰扫向你，便浑身不自在，好似心底里的所有想法，都已被其窥视。仿若置身幽潭湖底，叫你不寒而栗。

顾毓衍挑眸看她，巴掌大的小脸白嫩嫩的，几日不见，双颊上还是没个几两肉，眼睛往下一挑，本就瘦削得她，如今被一身灰扑扑的棉袄裹着，袖着手，若不看脸，还以为乡下来的小要饭花子……

“陛下在楼上厢房等你。”他抬眸不再瞧她，引了她上去。

柳玉梨见他袖着手，广袖长袍，行走间飒飒迎风，很是俊逸飘渺的模样，只觉心在滴血——一样的动作，人家做来是高大贵气，世家风范；她做来佝偻赤贫，标准的农民揣，蹲在墙角，绝对有人给扔钱！

待他开门，低声一句：“前看后看都似个男孩！”

柳玉梨进屋的脚步一僵，回头，顾毓衍早已飘走，好似无人说话。

柳玉梨也不理这个冷面鬼，理了理衣衫，推门入内。

“……见过齐兄，还是应该唤您陛下，叩谢隆恩？”

一见面便是张扬跋扈，顾毓衍在旁边屋内，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，静静听着隔壁墙角，虽没在现场，亦能想象的出那个酸梨儿是怎么摩拳擦掌，毫不顾忌得冲着陛下呲牙！

陛下与柳玉梨相识不到一年，却引为知己好友，哪怕心中都知彼此身份，却谁也没把个身份看在眼里。

一场难得的缘分，偏惹上了情债。

“齐兄”戚少渊有些无奈得看她，他虽为帝，却还未修炼到君临天下的霸气，眉目清秀，温润如玉，被柳玉梨刺了两句，也好脾气得道歉：“是我对你不住，还请妹妹不要生气，只因家弟与我呕气，方扯上了你，实在叫为兄愧疚。”

隔壁顾毓衍闻言点点头，唇边噙笑，暗道陛下这次知机。女子们都心软，见你可怜，再大的怒气也会挫一挫啊！

柳玉梨怒气一顿，心中存疑，试探问道：“……陛下是说，九幽王因与您置气，才要娶我？”

“……是。”